温州桂花飘香,沁人心脾之时,我极其不舍的离开温州,参加我们越人所组织的七日柬埔寨之旅,去之前我戏称此为“文化苦旅”,因为彼都的吴哥文化以其辉煌的高棉文明著称于世,可他乡的贫穷落后亦耳闻不休。
飞机抵达暹粒城市的上空时,眼光不禁飘向色彩鲜艳丰富的地面,红瓦居多的矮小房屋星星点点地隐现在大片大片的绿色林野之中,地平线极其明朗,碧空白云映衬着金灿的阳光,照得这个城市格外明亮,令人眩晕。而接下来的几天,这里的石头帝国却以其更强有力的艺术性、人文性以及神秘性震憾拨动着我们的每一根神经,比这里的阳光更让人眩晕。
大吴哥城的宏伟遗址隐没在这片平原土地的莽莽密林之中,伟大的寺院零落得分布着,它们大多由三座或五座殿塔构成,殿塔是正方形,矗立在阶梯形的金字塔上,殿塔或以红土构筑,或以砂岩、火山岩修彻;寺院有的华美雄峻、气势磅礴如小吴哥,有的精美细腻,玲珑剔透,华美绝伦如女王宫,或是静穆神秘如巴扬寺……有关它们的传说口耳相传,一代接一代。法国博物学家穆奥的到来,成了吴哥的辉煌重见天日的开始。我们顺着穆奥的足迹,寻幽探秘,追寻历史,开启了“探秘醉美之旅”。
这里的震撼无处不在,在小吴哥水池中那随着日初日落舞动不休的幻影里;在巴肯山上遥眺夕阳余晖下密林深处小吴哥所露出的三座“山”字形塔尖上;在女王宫那些无比立体、繁华精致、迷离错综的雕花之中,同时还有那蕴藏在那些建筑背后的文明和一个时代的故事……
这里的女神图让人流连迷离。在回廓拐角的幽暗处,在门柱的繁花隐秘处,她们裸露上身,仅有薄纱轻蔓遮掩下体,她们的手指总是像花瓣一样一片片绽放,她们或翩翩起舞,曼妙妩媚,或宁静而立,将展放的手指落在下腹肚脐上方,表达着对生命的尊重。她们被青苔覆盖了脸,被岁月风化了,剥落了,崩离了,被人为偷盗了,破损了。
这里的微笑使人敬畏肃穆。巴戎庙里四十九座尖塔上那静穆的微笑被称为“高棉的微笑”, 一种被认为只有获得终级解脱者才会有的微妙笑容。这些微笑是见过屠杀和苦难的,这些微笑在帝国坍塌被外族洗劫侵略时微笑着,在红高棉时期同族相残的暴虐屠杀中微笑,在民众疾苦贫困中仍然微笑,这些微笑历经千年沧桑依然柔情的微笑……
这里的大自然有着强劲的生命力,几世纪来无人踏足成了其它各类生灵繁衍生息的乐土,塔普伦庙里卡波克树到处破壁而生,盘根错节,树叶遮天,树根爬满围墙,枝蔓缠绕石屋,青苔覆盖残壁,四周荒烟蔓草。树与石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沧桑岁月中见证了彼此的相依相拥,也考验着彼此的坚强!
我在漫长的引道中轻缓行走着,我在幽长回廓的浮雕前游离徘徊着,我在陡直向上的石阶上匍匐攀爬着,脑海里不断闪现着种种画面——阳光如荼,上空着的工匠们汗滴如雨地搭建着信仰之塔,敲打着,雕刻着,搬运着,堆建着,嘿哟声此起彼伏……修建的高耸寺塔在阳光下金碧辉煌,佛光万仗,一片歌舞升华,膜拜礼盛……。这所有的一切伟大寺院都应该是以举国之力来完成的工程,所有的一切工程却都是用疾苦大众的汗水来堆积搭建的,想于此,我不忍于十余世纪前的疾苦。
今日的柬埔寨,理所当然地视自己为伟大高棉帝国的继承者。虽然国家微小,且有着无比动荡的历史,但这丰富而令人羡慕的古代遗产却吸引了大量游客,大规模的旅游业成了目前柬埔寨经济的重要财源。我纠结着:伟大的阇耶跋摩七世以及众多建立者们建造这些伟大石头带来的是苦难,还是积福了后世子孙?我无法透彻。如今我只是在这废墟里探寻着这里曾经存在的辉煌和文明,在这些伟大的石头中感悟艺术、历史、以及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