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18日下午14时，朱祖飞律师在我市图书馆一楼多功能厅开讲《方韩之争的法律意义追问》。13时40分，我赶至图书馆，见师弟潘超超律师已经在场。我给朱律大了一个电话：朱律师，在哪儿啦？我和超到了。今天人马扎西扎，几个小姑娘抢座位都打起来了！朱律大笑：竖子休得欺瞒老夫！现在肯定只有你们两个！
之前看过朱律有关方韩之争的文章，对讲座内容还是心里有底的。本次讲座的含金量超过我的预期，但观众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
讲座内容很庞杂
我先简要梳理一下讲座内容：
首先，朱律以方韩之争的焦点之一即如何判断言论是否有恶意为切入点，引出了不确定法律概念价值补充的问题。
通俗点讲，朱律认为，方舟子的行为是否受言论自由的保护，跟他在行为时主观上是否有恶意关系重大。有人认为方有恶意，另有人认为方没有恶意，双方对主观恶意这个法律概念的理解发生了分歧。那么，法官审理该案时，就要作出判断即方舟子是否有主观恶意。法官对主观恶意的判断及论证行为，就是对不确定法律概念价值补充的行为。
接着，以此为切入点，主题深入，朱律为听众梳理了西方几百年来法律思想史中法律观念的演化历史以及各流派间的关系和传承，重点介绍了自由法运动、概念法学、价值评价法学、阐释学等。
这部分才是讲座的精华，也是最吃力的。对很多听众而言，什么概念法学、萨维尼、耶林、边沁功利主义法学、凯尔森、胡塞尔、海德格尔、伽达默尔等等，这都什么货，云里雾里的。
这部分内容横跨西方几百年历史，知识和思想含量极大，且各种思想前后关联、传承、递进、修正，别说是对西方法律思想史不熟悉的，就算是正兴趣浓烈如鄙人，如果没有详细的现场笔记相助，估计也是一笔糊涂帐。
最后，回归讲题，探讨方韩之争的法律焦点，比如对公众人物人格权的限制问题、肯定与质疑之间如何区分以及现实意义等。朱律的结论，是认为方舟子没有构成名誉侵权。
听众听懵很正常
很多听众完全懵了！尤其是第二部分，全体神情迷茫！
事后我总结了一下，想听懂朱律的讲座，须具备以下条件：
一、方韩之争的背景、相关探讨文章熟悉；
二、对西方法律思想史熟悉；对法学各流派代表人物熟悉；
三、对朱律的思想有所了解，最好长期受他熏陶，折磨；
四、有详尽的现场笔记。因为，朱律思维活跃，常有跳跃式宏观式发挥，容易头晕眼花；
五、最近你没有疯狂地恋爱。哲学和思想是苦痛中的人干的活。你正恋爱幸福呢，哪有心思折腾虚无缥缈的物事。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你必须听得懂苍南普通话！
诸位没有耐心听或者听懵了是正常的。术业有专攻，谁也不是全才，什么都懂。另外，这次讲座确实含量太重，也因时间局限无法完全讲透，更何况他还偶尔题外发挥一下，你不晕谁晕！
诸多听众很无辜
这次讲座，我很幸灾乐祸。因为本人终于可以听懂朱律到底在讲些什么鸟东西了，终于可以不用受朱律的精神折磨了，终于可以享受朱律精神折磨其他听众了。
听到一半，我偷偷转身，左边，脑袋耷拉一片，哈欠连连；右边，一张张无辜无奈的脸。仿佛回到了大学课堂。老教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唾沫横飞，同学们巴不得这家伙闭上鸟嘴清闲片刻，心想学校的铃是不是坏了，还不响！
我乐坏了！
点评大佬逼上梁山
即使在律界同行中，朱律师钻研的法哲学法律思想史领域内容，也是知音难觅。
讲座进入探讨环节，先是温州大学钭晓东教授发言，接着是童洪锡律师。他们的发言模式均是先夸朱律师讲得好，接着立马话题一转，探讨围绕方韩之争引发的公众人物人格权保护、言论自由、西方经典案例启发等内容。
第三位是本人发言。
我一上来就拆朱律的台：诸位，我们今天都中计了！讲座题目是《方韩之争的法律意义追问》，今天讲座重点是方韩之争？或者这么说，今天朱律师讲座的核心法律内容真的是围绕着方韩之争？······
诸位，我很佩服钭、童两位前辈老姜。不是朱祖飞狡猾，而是他们更狡猾：既然你老朱挂羊头卖狗肉，那我就来个将计就计！一上台先来一句“朱祖飞律师果然是学贯中西、学识渊博”，一顶高帽直接将朱打发了。然后王顾左右而言他，避开法哲学法律思想发展史，单就方韩之争引发的焦点比如言论自由等话题来一通议论。太好玩了！
虽说朱律师的讲座内容知识容量庞杂、思想性很强，接受群肯定是很小众的，但我还是感到一丝惋惜：最出彩的第二部分，是听众最无反应的部分，同时也是现场无人有功力评论的部分。
朱祖飞其人其事
我们这批年轻人让朱律师精神折磨了很多回！
他经常摇头晃脑笑嘻嘻地踱进我们办公室，“小伙子们，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此在与彼在的问题。这可以解释一些爱情问题。比如一方变心了，······”我们都故装荣幸聆听苦苦思索状。他叨叙了半天，问“小伙子们，你们觉得我讲得有没有道理？”我们如获大赦，一脸幸福地点头，故装顿受思想洗礼幡然醒悟状。他满意地走至门口，突然转身，说“不对不对，我讲错了，这里面有问题的，我回去再想想，再想想”。我们一脸无语状，这回是真的！
最近朱律事忙，来少了。我们有点想念这位可爱的哲学念叨者。
很多人对朱祖飞三个字如雷贯耳。一联系到律师身份，下意识地认为他是一位不苟言笑、难以接近的大人物。这你就全错了。简单点说吧，我认为朱祖飞律师是个很好玩的人，有胸襟。
就本次讲座来说，第二部分大论法律观念演化史，非常精彩。
在朱律师所论及的几百年中，法学领域可谓高手云集，大作汗牛充栋，知识庞杂，思想变迁隐晦繁琐，一篇法律观念演化史脉络梳理的文章，绝对是工程浩大、费时费力的创作。这不是编教科书式的罗列、简介，多人拼凑，而是一人单枪匹马孤军深入，前后融会贯通并提炼重点，一般人根本没有功力操刀。
朱律处事常是随性而为。我不怀疑他的能力，但怕他耐不住寂寞。
期待朱祖飞律师的大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