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一年前，“天价地”汹涌的狂潮迎来“招拍挂”土地出让法律制度的“七年之痒”，神州各大“地王”“欲与天公试比高”。就在痛打高房价的呼声还在“两会”上空绕梁不绝的时候，就在总理强调控房价“不稳定怎么行，肯定行！不行也得行”铿锵之语言犹在耳的时候，就在首善之区官员纷纷信誓旦旦表态“疯狂抢地现象不会再次出现，地王将很难重现”的时候，又横空凸现出三个新科“地王”，又一次向国人诡谲地演绎了谁是下一个新科及弟“卖地状元”的悬疑剧！真可谓“地价高歌间，‘国11条’等灰飞烟灭”！“地王”层出不穷恐将导致遏制房价的美好愿望落空。
“卖地”固然和经济有关，但这里毕竟有一个“卖”的字眼，不管是炎黄子孙的文化遗传因子，还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家训，似乎对这个“卖”字有所心理排斥。即便出于万般无奈，一定要卖，也毫无必要大张旗鼓，弄得家喻户晓。这如同在一个大家族中，各房已经分家，其他各房都有进账。唯独有一房，入不敷出，日子拮据难熬，想卖掉从祖上分得的地产和古董来聊以度日。想做，也是在晚上用布悄悄包着地契和瓷瓶，偷偷溜出大院去做，惟恐被人瞧见。没见过卖掉祖传家业还兴高采烈，张贴于墙，广而告之的。更没见过还要比谁卖得多，还要想争当所谓 “卖地状元”的！看到这里，肯定有人要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懂什么？！卖地是为了发展经济，保增长。
如果真是如此，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如果没有地，就不能发展经济了？比尔.盖兹是靠卖地发展起来的？股神巴菲特也是地主？阿里巴巴的马云不是也没地吗？世界上那位顶级富翁靠卖地起家的？即便有一个人的确拥有祖传的一大片地，富可敌国，卖掉所有的地后，总值超过比尔.盖兹和巴菲特而可以名列世界首富，他会好意思走进世界富豪排行榜和其他靠自己创业起家的人比高低？人家靠的是智慧创业，他靠的可能是祖传的运气。人家都有行业的，金融业，零售业，IT，他是什么行业？变卖祖业！不要笑掉门牙？不！请不要笑掉下巴？！
第二个问题，即便是靠变卖祖传家当后把经济搞好了。但是也有其他地方，少卖地同样也把经济搞好了。两者相比谁才是真正的“状元”？如果不卖地和少卖地者，能发展经济就应该是状元。他的可持续性，谁都没法比。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多卖地者，何来兴奋？又何来自豪呢？最后衔生出另一个问题，靠卖地来发展经济者，到了无地可卖了，怎么办？如果今人无所谓，卖光再说，那么他的后人又该怎么办呢？他的后人是否会为他的前人获得过“卖地状元”之名而自豪呢?
谈及于此，笔者又不禁联想到年初读到的一篇浙江媒体的报道：“原以为只是个“榜眼”，想不到最终拿到的却是冠军。”“ 杭州全市09年卖地收入超过1200亿，远远超过北京、上海。”字里行间流露出无比的自豪。2009年中国的“卖地状元”，似乎给一个坐落在美丽的西子湖畔的文化古城增加了前所未有的荣誉。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古往今来，历史名城杭州的历史上曾有过15名状元，3036名进士。状元和进士的数量反映出古杭州的文化底蕴。明代名臣、民族英雄于谦和宋朝的岳飞、明末清初的张苍水并称为“西湖三杰”。于谦十二岁时有一首明志诗《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不是所有的状元进士都能有的精神境界。再加上“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的精忠报国名将岳飞的英名，西湖已经不能仅仅用美丽来形容了。一提到她，美丽会联想到西施，文化底蕴会联想到苏东坡，民族精神会联想到岳飞和于谦。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如今西子湖是在靠卖地而出名，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如今杭州会为卖地多而自豪。
中国人自古喜好功名，中进士就已经很难了，更遑论状元了。但“卖地”也可挤入“状元”行列，足以令那些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历史上真状元莫名惊诧，颜面无光！如果历史可以假设，想必同在杭州为官的苏东坡的肠子也悔青了：“早知如此，我何不也靠卖地来当状元呢？”他的老师欧阳修也可能会对其弟子愤愤地说：“悲哉！你卖地？说来轻巧，你何以能堪当如此大任？卖地的学问连我当老师都不会，你还是回家去吃你的东坡肉吧！”
（作者系浙江光正大律师事务所律师）
